無腸國的廁所比飯館還多，為了掩蓋廁所的味道，百姓們不得不種植大量有香味的植物。香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，那味道簡直是災難。我們在勞民國還能待上半天，在無腸國卻無法忍受。逃也似的離開。

無腸國周邊要麽是戈壁，要麽是沼澤，境內也沒什麽森林礦石之類的資源，整個國家一馬平川，沒有任何戰略價值，難怪沒有國家願意侵略他們。我們走出去倒是花了很長時間。

按照李令月提供的地圖，我們下一站叫做玄股國。

這個國家的名字在字面上難以理解。前面的幾個國家，如君子國，知道他們都是君子。大人國，知道他們人品高大。勞民國，知道他們熱愛勞動，聶耳國跟耳朵有關，無腸國沒有腸子。這玄股國是幾個意思？

柯學賣弄學識說道：“玄，這個字有黑的意思，股就是大腿，玄股意思是黑色的大腿。貧僧在山海經中過看過，玄股國的百姓的大腿都是黑色，所以叫做玄股國。書裏面寫，玄股國的人都頭戴鬥笠，身披坎肩，都是漁民打扮，他們下半身穿著褲子，但是不穿鞋，方便下水打漁。除了大腿是黑色的，跟一般人並沒有多大區別。”

我讚道：“你這個騷貨看的書還挺多的啊。不過山海經是幾千年前的書了，不知道他們國家人的審美有沒有發生變化。”

柯學嘿嘿笑道：“多說無益，我們到玄股國裏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忍冬聽到打漁很興奮，說：“都是同行啊，我學習下外國人是怎麽打漁的。”

我笑道：“總不是拿魚鉤或者漁網，能有什麽區別。”

柯學反駁道：“世間的大道理都是一樣的，在細節處見真章。”

玄股國城墻外面有一條大河，有不少頭戴鬥笠身披坎肩的人在打漁。

“看吧，跟《山海經》中記載的一樣。”柯學無不得意。

我們走過去，發現他們下半身果然穿著皮短褲，但是大腿不是黑色的，而是穿著黑色絲襪，無論男女老幼！有的漂亮姑娘穿的還是漁網絲襪！

“我的藥師佛啊，漁網絲襪原來是玄股國的工作服啊！”我在二十一世紀的大街上看到過很多絲襪，但是網狀絲襪看的不多。在這裏遍地都是。

河邊有一個老人摘下鬥笠擦汗，我問道：“敢問老丈，這裏是不是玄股國啊？”

老頭子下意識地望著我們的腿腳，我們穿的都是長衣長褲，看不到大腿的顏色。老頭子笑道：“幾位是外地來的吧，我們國家以前叫玄股國，後來改成黑絲國了。”

“咦，這是為何？”我來了興趣。

老頭子對漁船上的幾個人喊道：“在外鄉貴客面前好好幹啊，不要偷懶，不要讓人笑話。”交代完工作，老頭子帶我們到岸邊的涼亭裏喝茶。

自報家門的任務已經確定交給柯學了，我們三人一鳥中，我的腦袋被捕蜂咬過被魯強打過，留下的疤痕至今沒有消，所以一直綁著繃帶。忍冬白天美少女晚上醜八怪，西門慶這只鸚鵡滿口臟話，柯學雖然是個色情狂，但是賣相最好。“老丈，貧僧來自東土大唐，帶著兩位俗家朋友雲游四方，普度眾生。阿彌陀佛。”他吹牛的水平隨著游歷的增加越長越高。

我穿越到唐朝來以後，語言習慣也有所改變，說話用詞有點唐化了。以前喊老頭子喊老爺爺，現在喊老丈。

老頭子恭敬道：“原來是唐朝來客，失敬失敬。”他嘴裏說失敬失敬，其實一點失敬的樣子都沒有。

勞民國的國王聽到我們是唐朝來的，他都站起來向東方施禮。看來玄股國距離大唐太遠，大唐的影響力在這裏比較一般了。

老頭子繼續說道：“我們國家以前一直都叫玄股國，因為我們百姓經常下水摸魚，上岸以後腿腳上都帶著黑泥，看起來跟大腿是黑色的一樣，於是就叫玄股國，我們國家雖然比較窮，但是人們安居樂業，活得逍遙自在。五十年前，一個絕頂高手從唐朝跑到我們玄股國來，這個高手武功高強，一拳能夠砸穿城墻，他自稱是副主任級別的高手，奉唐皇之令治理我國，讓國王陛下把王位讓給他。陛下並沒有看到他的任命書，也沒看到唐皇的聖旨，因此拒絕讓位。這位高手惱羞成怒，趁陛下毫無防備時一刀殺了。他武功委實高強，一不做二不休，把我們國家的頂級大官都殺得一幹二凈，又立陛下三歲的孩子為王，幾年後，小陛下把王位讓給他，他就成了國王。”

我大怒：“這廝不就是強盜麽！仗著武藝超群，就亂殺無辜！他叫什麽？我讓柯半仙去弄死他。一個區區副主任我還不放在眼裏！老丈，你們國家就沒有大內高手啊，聽任這個王八蛋謀朝篡位？”

老丈說道：“我們國家都是漁民，士兵只有一點點，他們的武器都是魚叉。國內百姓從不爭強好勝鬥勇鬥狠，所以高手不多，我們又絕對服從大唐號令，所以別的國家也賣大唐面子，不找我們麻煩。誰知這個高手假傳聖旨，利用我們對大唐無條件信任的心理，暴起發難，這才成功。”

我聽了半天，笑道：“這個高手現在肯定已經死了，不然您得稱他為陛下啊！”

老頭說道：“是啊，這個亂臣賊子，自以為武功天下無敵，就橫行霸道。他自稱是穿越者，來自什麽二十一世紀，天賦奇才，練就一身本領，我瞧他吹牛的成分大。他果真天下無敵的話，去幫助唐朝打掉圖絕多好，卻來我們這樣的窮國家作威作福。他當上國王後，別的事兒沒幹，首先要求全國十六歲以上三十六歲以下的女人穿他設計的襪子。”

我指著岸上那些姑娘的黑絲襪說道：“難道就是這種襪子？”

老頭點頭說道：“是啊！後來他得寸進尺，讓女人們把漁網改成襪子穿。別的國家的百姓一看，就喊我們黑絲國，這個殺千刀的穿越者就把國家名字改為黑絲國。說也奇怪，周圍那些國家，什麽無腸國深目國君子國女兒國的男人都喜歡這種襪子。”

西門慶哈哈大笑，對我說：“你們這群臭屌絲，就喜歡看女人穿黑絲襪，穿越了拼命練武，結果還是狗改不了吃屎！”

我怒道：“我才沒有拼命練武！”

忍冬比劃了自己的腿腳一番，問道：“老張，那個穿越者後來咋樣啦？”

老頭說道：“多行不義必自斃。穿越者是個種馬，荒淫無度，後宮裏都是年輕漂亮的姑娘，他不滿足，跑到大街上搶良家婦女，最後本國的人不能滿足他，他跑到無腸國去嘗嘗鮮，還跑到君子國去嘗鮮，結果被大唐游俠用狼牙棒活活捅死了！”

忍冬奇道：“狼牙棒？應該是活活打死吧！狼牙棒又不是長槍長矛，怎麽捅啊。”

老頭，我，柯學和西門慶都呵呵怪笑。

老頭繼續說道：“穿越者死後，朝中大臣繼續推舉小陛下當國王，小陛下成長很快，迅速成為一個合格的君主。他下令取消穿越者的的黑絲令，誰知姑娘們卻喜歡上了黑絲，不願意改變，陛下就聽之任之了。後來，男的也開始穿黑絲。”

我叫道：“啊，男的穿黑絲！好惡心！”

這是河裏傳來驚喜的叫聲，原來漁民們捉到一條怪魚。這條魚一個魚頭，卻有十個魚身。漁民們不認識，紛紛問老頭，老頭也不知道。

我說道：“這不就是烏賊嘛！”

西門慶圍繞著怪魚飛了一圈，說道：“不是烏賊，烏賊的只是有很多觸手，這條魚卻有十個身子！”

忍冬長年打漁，對魚比較有研究，慢吞吞地說道：“我聽我爹說過，這個好像叫茈魚，茈魚聞起來跟蘭花一樣香，據說吃了它的肉，以後就不會……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
我急道：“不會啥啊？”

忍冬紅著臉說：“不會放屁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。”眾人哄堂大笑。忍冬的臉更紅。

柯學很興奮：“貧僧每次為在紅塵中迷失自己的女人排憂解難時，總是放屁，影響形象，有這種魚我倒是要吃一吃。”他喜滋滋地湊到茈魚面前，彎腰聞了一下，突然眉頭一皺，趴到河邊狂吐。

吐完之後，他擦了擦嘴巴，不滿地質問忍冬：“妹子，你不要不懂裝懂啊，我還真以為它跟蘭花一樣香，誰知比一刀的屁還臭！”

我笑道：“看來你聞過很多次啊，經驗豐富。”

柯學用力踢了怪魚幾腳，怪魚受痛叫了幾聲，聽起來跟狗叫一樣。

忍冬猛然想起了什麽事情，說道：“柯大師，不好意思我記錯了，這是何羅魚。何羅魚長得和茈魚一樣，都是一個頭十個身子，唯一的區別就是，茈魚聞起來有蘭花香，何羅魚踢起來想狗叫。它要是早點叫，我就不會認錯啦。不好意思啊。”

柯學惡狠狠地說：“要不是看你白天長得漂亮，我早就揍你了！”

捉到了何羅魚，漁民們都很高興。老頭樂呵呵笑道：“把何羅魚獻給陛下，陛下肯定很高興。小三，你帶幾個人去把何羅魚帶到王宮去，陛下肯定有賞！”

一個頭上頂著三撮毛的小夥子滿臉紅光，和幾條大漢扛著何羅魚往王宮跑。

不一會兒小三回來了，說道：“陛下很高興，賞了我們五十兩黃金！”

黑絲國雖然魚多，但是百姓們不是很喜歡吃魚，倒是喜歡把魚賣給其他國家，不過黑絲國人不會做生意，魚都被多魚國的人低價買走了。

老頭就在河邊架鍋煮湯招待我們，魚湯鮮美無比。我差點把舌頭都吃了。

“喲喲！”河裏的漁民又叫起來。這次網起來幾條腳盆大的鯽魚，還沒來得及高興，鯽魚肚子下面突然多出十對魚鰭，噗噗飛走了。

老頭驚道：“這是飛魚！吃一條飛魚可以治療痔瘡。唉，可惜了，要是抓到幾條獻給陛下，陛下說不定要賞我們一百兩黃金。”

我聽到痔瘡兩個字就很敏感，笑道：“所有的國王都有痔瘡啊。”

柯學卻說道：“早在黃帝時期，有個人叫寧封，他吃了飛魚，死了兩百年之後又活了，看來不僅治痔瘡，還能得道成仙。”

老頭笑道：“畢竟是神話，就算成仙了快活，不過那死掉的兩百年，就太難過啦。今天有貴客到，所以捉了這麽多怪魚。小夥子們，用點心啊，看看有沒有別的怪魚。”

話音落地，漁民們又抓起一條何羅魚。柯學踢了一腳，怪魚沒有叫，身上卻有香味傳來。

老頭說道：“這條魚我們自己吃吧，就不獻給皇帝了。”

一個年輕人不高興了，說：“小三把狗叫的何羅魚獻給陛下，陛下就賞了他五十兩金子，我要是把蘭花香的茈魚獻給陛下，陛下指不定要賞我更好的東西呢。”

老頭只好說道：“小四啊，你這麽想，那你去吧。”

半個時辰後，小四卻抱著茈魚回來了。

老頭問：“咦，陛下不喜歡茈魚麽？”

小四哭道：“陛下喜歡，就把何羅魚賞給我了。”

……

眾人紛紛大笑。

我們三人一鳥白吃了魚不好意思，也幫著捉魚。晚上上岸，我們也成了玄股人了。

晚上，老頭燒起篝火，繼續全魚宴。

我們吃得不亦樂乎。

明月當空。我叫道：“我來賣弄下武藝！”

大家轟然叫好。

我運用月華劍，充分利用月華劍的光輝在夜空中寫出一個大大的“唐”字。

到了月亮升到最高處時，河面上遠遠冒出一個魚背，金光閃閃，背上的魚鱗就跟鎧甲一樣，反射著月亮的光華。

老頭滿臉崇敬：“大魚行海，一日遇魚頭，七日才逢魚尾。這就是傳說中的鯤魚啊。”

我納悶道：“不對啊，大鯤應該在海裏吧。”

老頭說：“這條河連接著大海，你看，大鯤看起來很近，其實距離我們三百裏遠。”

我突然想起來，我第一天來到大唐，就在天上看到一只大鵬鳥，今年又看到大鯤魚，已經整整兩年了。我望向忍冬。忍冬的麻子在月光下也有幾分可愛。

她把肩膀靠在了我的肩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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